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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我家必定事奉耶和华(3)我的母亲张素娥(2)
2025/9/17 10:55:26
读者:1
■李以撒

 

我和我家必定事奉耶和华 (3)

 

文/李以撒

《生命季刊》第115期

 

请阅读本文上篇:

我的母亲张素娥(1)

 

音频为郭光明弟兄朗读:

 

我的母亲张素娥(2)

 

文革

 

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,母亲敏锐地知道这次运动会对更加猖狂地逼迫基督徒。祷告——因为不祷告无法胜过,因为撒但很厉害。

 

文革刚开始时,母亲在西康路家里跪下来祷告,母亲向神祷告说:神啊,这次风浪很大,我这次肯定要卷进去,求你与我同在,让我刚强壮胆。一个刚强的人都是预先做祷告的人,与神有连接的人,求你赐我成为与神连接的人,让我成为凡事祷告的人。主啊,我将我的家人交托给你,大儿子交给祖母,二姑有工作,可以生活,求神给他们平安。主啊,我将小儿子交给母亲,小儿子只有九岁,老母身体很弱。我把母亲和小儿子完全交托给你了,让我看到你养活我的小儿子和母亲。”

 

这是完全真实的祷告,我们家也确实遇到了大风浪却安然无恙。母亲对我们说,不要说话,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推给母亲,让她一个人来回答。母亲也说,“我要好好地信主,不说话。他们开会,我不会说话,不发表意见。他们什么造反派我都不会参加,专门上班,做好工作。”

 

1968年母亲正在上海金山县巡回医疗,被紧急调回上海,第一天到医院,脑外科病房就让母亲站在办公室对面靠墙的凳子上,准备让人来批斗她。母亲半年以上在外巡回医疗,病人家属都不知道她是谁,都不认识她。另外病人家属都花时间来照顾严重病人,哪有时间来批斗。

 

没几天,两位年轻医生唐镇生和江澄川,都是共产党员,带着医院的一批人来到西康路的家里进行抄家。我家都是破烂衣裤,没什么东西,就抄走我父亲留下的圣经和属灵书籍。临走把家里的橱柜都贴上封条,盖上华山医院造反派公章,只留下一个小抽屉可以用;还把我母亲一起带回医院隔离,不准回家。还不能拆封条,拆了就是现行反革命;过半年都不来拆封条,到深秋,我都没有衣服穿,也没有被褥保暖。这疯狂的时代,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阶级斗争。

 

这主要是华山医院把母亲的档案材料抛出来,造反派一看我父亲是反革命,1962年已经去世了,就把母亲打成了专案对象,然后就开小会叫母亲讲。母亲说:我没有什么好讲的。他们就宣布母亲不要上班了,坐在这里写检查材料。母亲不写,就对他们说:“我没有什么好写的,你们要我写,我在上海什么人都不认识,我的娘家在徐州,兄弟姐妹都没有,就我一个人,天天和你们一块上班,没有什么可以写。”这样就从小组会提升到一百多人的系统会。

 

系统会是神经外科,神经内科,放射科,病理科,还有一个研究室,是一个党支部书记管着这许多人。系统会那天在食堂里开会,有一个凳子,叫母亲跪着,前面是毛主席像挂着,母亲没有看见。那个放射科陈星荣主任是支部书记,说:“刚才我们打电话叫你下来,你下来的时候祷告了吧!”母亲回答说:“祷告了。”书记说:“好,跪在这凳子上。”文革期间支部书记说一句话比法官还厉害,文革真是无法无天。书记说一句话就让你够呛。

 

所以书记就问母亲:“你要走你丈夫反革命的道路吗?”母亲想,若我说走,他们就开始打人,圣灵给母亲感动说:“我要走我丈夫十字架的道路。”问了三遍,回答他们三遍。他们不懂什么是十字架的道路,不好再问了。书记另外又问:“你有一双鞋要送某一个人,你说了什么话?”母亲回答说:“有的,是吴爱华的丈夫,我丈夫与他的脚差不多大。我说,是双很好的皮鞋,因我儿子还小,我送你了,希望你能以后为耶稣传福音,走天路。”

 

母亲隔离初期,医院不断地开系统的批斗会,不断逼迫母亲写检查,要写出以往所做过的事,要对每件事批判,包括你所知道其他的事。这是所有政治运动所惯用的手段。母亲知道事情越说越多,欲加之罪就越加越多,母亲就保持沉默。所以医院工作组不断派人外调关于母亲的“罪行”,并且让母亲离开护士岗位,下放劳动改造,去做勤杂工,天天扫地,拖地板,给病人送饭菜。

 

事后母亲告诉大家说:“隔离改造,我很开心,叫我劳动,我就不用上夜班了,夜班很辛苦,一个人要管六十几个病人,忙得时间要小跑步。白天睡不好觉等于没睡。而劳动白天会忙一点,晚上七点多就能睡觉,早晨五点起床,休息得很好。工作也没有压力。我爱护病人,对病人很好,早上馒头冷了,就给病人蒸热了给病人吃;面条是硬的,就给病人煮软了再吃。所以病人找不到我的缺点。我派饭时,按房间次序分发。工宣队队长还表扬我,说我爱护病人,按规矩做事,其他科室派饭时都团团围着餐车,我这里都清清楚楚,一点不搞错。我有空还帮护士做点事。”

 

母亲的意思,我们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认认真真,不可马虎。因为我们是基督徒,不可辱没耶稣的名。

 

医院工作组调查母亲的“罪行”后,要开全医院职工大会批斗母亲。那天仍然是陈星荣支部书记主持大会,站在台上,大声呼叫。母亲和一个天主教的人,已经放弃天主教作为陪斗,一起被点名上台。主持人说向毛主席像鞠躬。母亲这次顽抗,像挂在台上正中央,边上有好多空地方。是个大舞台,坐北朝南。母亲跑到东北角,拿着话筒,母亲说:“毛主席,你在北京,我向你鞠躬了。”母亲不向像鞠躬,因为第一次不知道前面有像,这一次母亲跟他们玩真的,有可能后果当场被判现行反革命送进监狱。因为开会人员都是知识分子,工人较少,也没有一个声音喊打倒,这件事就马马虎虎地过去了。

 

主持人就问话说:“你老公开追悼会上,你说过什么话。”母亲回答说:“他说两个儿子当中有一个要献给耶稣,传福音。我说将两个儿子都献给耶稣传福音。我说这话是我的基督教信仰。”主持又问:“你在家里窝藏反革命分子杨益青。”母亲回答说:“杨益青已经生乳腺癌转移淋巴,伤口已烂,需要看病,购买医疗用品清洗伤口。她是崇明人,没有工作,那里买不到这些医疗用品,来上海购买。没钱住旅馆。我是医疗工作者,可以帮指导处理伤口。所以接待她住在我家。”合理的回答,主持人也无话可说。主持又问说:“你还有一封信给吴爱华,里面写了什么话。”母亲回答说:”吴爱华是我的同学,她和我一样,在改造。我们两个人都推着病人餐车去到病人食堂,领病人的饭菜。我看到吴爱华在哭,就写了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你要像耶稣那样默默无声,若没有耶稣的许可,没有一根头发落在地上。我就是想安慰吴爱华。”主持人不知道纸条上内容的含义,也就没有追问。后来有个家属向母亲提出意见,她说:“你是个改造分子,一天到晚看着我们家属,说我们洗衣服什么地方没有洗好,把我们管得好紧啊。”母亲拿起话筒回答说:“我遵守华山医院给我的规矩,那个纱布桶和垃圾桶,我在上面标明了。纱布桶我们华山医院规定要回收,一毛钱一个,医院里规定我要执行,你们将香蕉皮苹果皮等垃圾放进纱布桶,我能不管吗?你们洗衣服,不到水槽去洗,在办公室门口洗衣服,洗得地上一滩水,影响医生护士办公和进出,万一滑脚跌足,谁负责任。我给你们提醒,你们还是我行我素。我当然要责备你们,不准在办公室门口洗衣服。”所以他们又不说话。主持人说:“你下去吧!”我母亲想,下去就下去。这是母亲最后一次被批斗。

 

但还是有许多问题提出来或者询问核实。母亲也无法回答,因为许多揭发的事情我母亲并不知情,所以否定。隔离将结束时工宣队专门找我母亲单独谈话,在放射科拉着窗帘看片子的房间,房间昏暗。工宣队在桌边问母亲说:“你有什么问题。”母亲回答说:“我是信仰基督教的。”他们接着说:“那你现在要写一篇批判圣经的东西交给我们。”母亲回答说:“我不写,因为到今天我还相信这本圣经。”他们说:“好,你走吧!”母亲抬脚就跑。

 

到1970年底医院工作组将母亲的审查资料递交给陈公白院长。陈公白被打倒改造时与母亲一起劳动,半夜抬病人走楼梯去拍片,院长平时不劳动,力气不大;母亲一直辛苦劳动有气力,母亲就很照顾陈公白。陈公白院长拿到母亲的审查资料,知道母亲没有问题,就批准平反,补发被扣工资。医院工作组将抄家物资(都是书籍)让母亲过目。母亲趁他不注意,拿回一本《神的永远计划》,香港出版,已是绝版;八十年代又在香港重新印刷一批。有专人正式找母亲当面平反,给出结论说:“你的问题解决了。我们给你调查了,放射科,神经内科,神经外科,你这一个系统都调查完了,他们给你一致好评。”母亲回答说:“好的,谢谢你!”母亲自己想着:“主啊,荣耀归给你。”

 

但是,在文革期间,我母亲主要在脑外科做护士,有三位年轻医生都在30岁左右,年轻气盛。在造反有理、阶级斗争等错误指导下,对待专政对象,想显出自己的能力。我母亲受到这三位医生的批斗。

 

更年轻的陶医生,造反派脑外科主任,给母亲写大字报漫画,画我母亲两手各拎着一个儿子从山上跳下去。漫画那天下雨被冲没了,又画一张小的同样漫画贴在厨房对面墙上。也没有人看。有一天开完刀在放射科一间房内碰到,就对我母亲说:“你信的耶稣究竟在哪里呢?”我母亲回答说:“耶稣就在这里啊!”他觉得没趣,转身离开了。没过多久,他为脑肿瘤病人开左边肿瘤,开到右边,打洞,锯开脑壳,发现没肿瘤,知道开错,医疗事故。主任医生报复他,被遣派到四川山沟的医院里。他妻子也是华山医院医生,不断地寄食物给他。几年后被第六人民医院将其调回上海。陶医生回到华山医院脑外科,很远就叫住我母亲说:”“张大姐,我贴大字报,小字报,我错了,这是个教训。”我母亲并不恨他们,也不报复他们,还要帮助他们。

 

另外二位唐镇生医生和江澄川医生,抄我们的家,开小会说:“你们一家人都是反革命,你跳楼去死好了。”母亲想:“我才不会死呢,我还要养家糊口呢。”母亲与两位医生同在一个科室,唐医生在金山巡回医疗,出轨,与妻子分道扬镳。江医生的妻子出轨高干,七年离婚收场。母亲并不歧视他们。他们为病人开刀后发生突变,无法救治,放弃抢救时,母亲提出她来尝试抢救。母亲根据多年的经验给病人施行救治,好多病人都被母亲抢救过来。唐医生有过一个病人,整个科室一致同意放弃,母亲请缨救治,死马当活马医,精心护理,提议换药,把病人救活、出院。

 

母亲的护士工作一生精益求精,认真负责,从没出过事故。在华山医院,母亲是出名的有能力的特别护理。母亲退休后,医院领导的病人会请我母亲出山,做特别护理。江澄川医生为一位高干子弟(其伯父是部长)开刀,出于好心,要更仔细一点清理脑瘤残余,结果碰到小脑,病人就变成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植物人。院领导请母亲去做护理,一不小心就会停止呼吸。母亲为这病人做了两年多,还教出护士能够护理此病人,整四年活在病床上,已经有感觉了。结果还是给新来的护士不小心翻身停止呼吸。包括上海美领馆华人官员的父亲中风,因政治的原因,请母亲去做特别护理。母亲把病人护理得很好,因老人要回美国,希望母亲能去美国帮助护理,母亲拒绝,母亲有事要做,要开办老人院。(待续)

 

李以撒 中国大陆传道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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